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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章一四一 得寸進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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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氣裏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。

天早已暗下,青丘西邊殿落某一小閣裏,簾幕交疊處透出裏面暈黃的亮光。

亮光映在琉璃珠簾上,折射出明晃晃的金輝麗色。

“嘖嘖嘖,乖侄兒你這苦肉計使得可真是……”女子輕輕笑,一路從殿外走進來。

趴在床上的梵谷聞聲看了她一眼,回了她一個冷笑,“你來做什麽。”

珠簾外,女子青衫長袍,烏發綰成側傾髻,斜簪幾支長銀簪,不算是什麽華貴的妝扮,卻因著那上挑的眼尾含笑,莫名添了幾分嫵媚風韻。

明時拿起手中一個白瓷瓶向梵谷示意,“做姑姑的見到侄兒受了傷,自然給過來看看。”

燭光明亮,房裏琉璃折射的金芒耀目。梵谷嘴角扯了扯,“不敢當。”

“嘖嘖,你這脾氣,簡直跟你爹一個樣。”隔著珠簾,女子一雙明眸裏沈澱著幾分狡黠,語聲幽幽,“我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?”

梵谷側了個身看過來,“沒招我,也沒惹我。最後那半道鞭子,神尊您抽得真好。”

明時瞇了瞇眼,唇角一彎,“喲,被發現了?”

梵谷冷冷一嘲,“您與我同出一族,神澤自然也有相近,不被發現才難。”

今日中午,三十三道天罰的最後一道被人中途攔截半道,最後使下來的半道,不但夾著原本天罰的程度,還額外在裏頭以神澤參了一鞭,直接抽得他昏了過去。

眼前,始作俑者在這,梵谷要想給她好臉色,也難。

“凡間那句俗話怎麽說的來著?”明時無謂笑笑,“吃得苦中苦,方位人上人。姑姑可是在幫你。”

“幫我?”梵谷冷笑。

明時上前進了幾步,伸手撥弄那晃動的珠簾,“我們家狐貍一肚子壞水,你年紀太輕,不得不被他玩弄在股掌裏。我們魔界至尊,怎麽能真正任人擺布?做姑姑的看著可真心疼,忍不住就出手幫了一把。”

“你們家狐貍?你們家唯一和你有些關系的現在傷重在你面前呢。”梵谷側眼睨她,“神尊別忘了,那老狐貍還沒說娶你,小心玩著玩著把你自己賠進去。”

明時揚眉,“侄兒你這性子和你爹一樣看著令人不爽。”

梵谷挑目,“姑姑你這性子難怪我父神要篡你的位。”

四目相對,各自眼裏都印著詭譎之色,而後,唇角微牽,各自面上揚起笑來。

明時挑開簾子進到裏間,梵谷身上一身衣服未換。背後衣裳襤褸,血肉模糊。明時瞟了眼他身上的傷,瞇起眼睛笑,“這傷勢,可半點沒摻假。有這麽一遭事兒,白家那小丫頭怕是要對你死心塌地了。受回傷賺到個美人,侄兒你不虧。”

梵谷無視她肆無忌憚往他背後瞧的目光,盯向她,冷笑,“不虧的何止是這個。”

“自然不止是這個。”明時觸上他的目光,雙目微微沈了下來,唇角一勾,淺笑,“狐貍最是寶貴他這個妹妹,他家的小阿初吃了一點虧,自然得從你這個拐帶走了她的禍害那裏全都討回來。”

墨玉般的眸子暗沈得如見不到底深淵一般不可捉摸,唇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。

白初該挨的鞭子,他不得不過來擋。

老狐貍那算盤打得太好。廢白初帝位,鞭笞三十三天罰。他若這個時候不過來為白初挨鞭子,待白初三十三鞭實打實的挨完以後,老狐貍自然會放出風聲到魔界。他與白初犯了同樣的事,白初的結果是被廢了位,那麽,他魔界為體現公允,便不得不采取同青丘一樣的做法,廢他的位,順便再受一次天罰。

到時候,明時理所應當的能再掌權位,屆時,老狐貍再將明時娶了去,相當於整個魔界陪嫁送給了青丘。

抽白初一頓鞭子可以得到一個魔界,為什麽不抽?反正抽不死。

梵谷去為白初攔了鞭子,老狐貍同樣不會虧。即便拿不下魔界,那鞭子全打在梵谷身上,對青丘不痛不癢,看著這拐走了自個兒妹妹的混賬東西受刑,老狐貍保不準心裏更樂呵。

狐貍麽,只會有好處撈得多還是撈得少的說法,從來都不會讓自己有半點損失。

至於明時,那最後半道鞭子攔得妙。

在青丘境內,白炘的眼皮子底下使小動作,唯她一人能做得到。她與梵谷無冤無仇,白初自然想不到最後一道鞭子是被她攔下的。

這皮肉上的苦頭梵谷吃是吃了,最後換來的結果,卻也不算太差。

屆時,白初懷疑上白炘,嘖嘖……

明時看了他一陣,“聽說這兄妹兩個吵起來的時候,小白初還不會占下風?”

梵谷蹙了蹙眉,“你和老狐貍玩情趣,別把白初參合進去。”

明時微怔,定定看了他一瞬,唇瓣輕啟,笑出了聲,“哎呀侄子,你是真喜歡上了那白家丫頭?”

梵谷眉心蹙得更緊,不耐煩的偏了偏頭,“多事。”

“喲喲,還害羞?”明時湊近他,雙目裏盈盈亮,“你爹當年偷看妲夷洗澡被我逮著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!”

“……”

明時瞇了瞇眼,“白家丫頭好是好,就是性子野了點。”

梵谷沈了目,“野不野用不著你來說。”

“嘖嘖,人還沒娶回去呢,就護起短來了。”明時緩緩一笑,慢條斯理的卷了卷袖子過來,“趴好,我給你上藥。”

梵谷看她一眼,不甘不願的趴了回去。天罰的這一身傷,難以自愈,只能配著傷藥一同療養。傷在背後,他自己碰不到,只能靠著別人。

明時捏起他後背衣服一角,“嘖嘖,血肉和衣服黏到一塊兒,這層布要是扯開,你又得疼一陣,忍著啊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,就聽得床上趴著的這人一聲慘叫。

明時呆了呆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,還沒扯那層布來著,這小子怎麽……

眼前的小子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,剛剛還面無表情,現在竟然做出了滿臉痛楚難耐狀。

讓她不禁疑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?之前挨鞭子也沒見痛得這副模樣的呀!

明時面上肅了肅,到底是親侄子,怎麽能放著不管!她正要開口詢問,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聲音:

“你們在幹什麽?”

明時扭頭往簾外看去,白家丫頭站在簾外,慍怒視她,手裏頭還握著個小瓷瓶。

明時當下了然,瞟了床上裝虛弱的梵谷一眼,拿起手上藥瓶向白初晃了晃,“給他傷藥呢。”

梵谷這時很是應景的悶哼了一聲。

白初清楚看到明時手上還沾著的血,眉一擰,撩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,擠開明時擋到梵谷身前,怒目視她,“你弄痛他了!”

明時被這話說得一嗆,目光越過白初肩頭落到床上,方才還一臉憔悴的小子此刻肩頭顫著,捂著唇在憋著笑。

明時撩起袖角就要上去教訓人,“你小子——”

白初狠狠瞪過去,“這裏是青丘,不是你九幽!”

明時皺皺眉,冷著臉向後小退了半步。

白初這才得空去看梵谷傷勢,剛一折身,便看到梵谷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,心裏揪了揪,聲音首先就軟了下來,“疼麽?”

梵谷看著她,嘴角輕輕浮出一個笑,話語依舊虛弱無力,“有點疼。”

明時瞥了眼梵谷,這表情,活靈活現,不去凡間演戲都可惜了!

白初抿了抿唇,眼裏俱是愧色,“我哥哥下了令,不讓你住到我那去,說是不方便。”

他定定看她,柔著聲音,“你我還未大婚,是不方便。”

白初握了握手裏的瓷瓶,撅著嘴,“可是這個地方,離我那遠,我過來一趟就不得不經過哥哥的寢殿門口,更不方便。”末了,低低加了句,“哥哥不讓我見你,我……偷偷過來的。”

梵谷靜靜看她,“白初,你身上還有傷。”

“無礙的。”白初坐到床沿上,看向他的背後,“血都凝塊了,上藥要先把衣服撕開才行。”

梵谷點頭。

白初伸手就要去動那層緊貼了血的衣料,剛碰到布料的一瞬頓住,皺著眉頭回頭,“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?”

明時倚著屏風看過來,“小阿初,上藥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不是?”

白初微微笑,“神尊三更半夜跑到我未婚夫房裏,要為我夫君寬衣解帶?”

狐貍養出來的丫頭,跟他一個德行!明時面色十分精彩覆雜,瞪了梵谷一眼,撩了簾子出了門。

殿裏,終於只剩下兩人。

白初轉過頭去,對上梵谷一臉的笑。

俊秀的面容,光彩斐然,一雙墨眸晶亮亮看著她,聲音啞著,“你方才稱呼我什麽?”

白初面上一紅,目裏很快陰了陰,拽了他後背的衣服直接用力一撕。

梵谷倒抽一口涼氣。

“得寸進尺,你小子給我好好趴好!”

一身衣服直接被她從背部撕開成兩半,沾著血塊被扔到地上。梵谷默默抱頭把臉埋在了枕頭裏,“姑娘你這麽兇悍,我不娶你了。”

白初眉一擰,剛剛施法給他清理完後背血汙的手重重拍到他背上,“說誰兇悍呢!”

梵谷被這一掌拍得五章六腑都蕩了一蕩,立馬改口,“剛出去的那人兇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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